溫莎倒退著游去，法海的身影隔著潭水影綽可見。

就在游到三丈處時，忽的以法海為中心，水面炸出丈高水墻。

溫莎心知不妙，立游出水面，直沖雲霄，聽見下面一陣暴喝：

“蛇妖！”

溫莎分不清方向，便徑直往前飛去。

卻說底下的法海，頃刻蒸幹衣袍，一蹬僧鞋立時登天，欲擒小青。只是瞥見那□□白玉之體之時，老鷹撲食之勢生生頓住，只是遠遠綴在後方。

一路飛來，山景變幻，倒是見識了一番“滄海桑田”。法海甩不脫，又不幹脆點動手，像是年糕黏在手上般，扯不幹凈。溫莎一時沒法，只管往前飛。

都說“女人心，海底針”，這男人悶騷起來，也是半分不差。

這一路從南國飛到北國，眼見那冷綠退卻，變成了冰原冬雪……

又飛片刻，北方那幹冷的空氣中竟飄起朵朵雪花。因溫莎飛速過快，這雪花不似下落，倒像是騰空向她撲來。溫莎臉上一陣冷過一陣，視野也變茫。

北方峻嶺不似南方丘陵，是以前方突然出現雪峰，溫莎竟然反應不過——她是沒想到這麽高還能有撞山的風險，而這雪峰又和天雪共色，叫她一時看走了眼——待靠近了已經轉避不過，慌忙間竟是直直墜了下去。

法海見小青掉下高空，幾乎立時沖上前，待意識到小青赤-身-裸-體，又忽地一頓，一時間躊躇不已。念慮幾轉小青已迫近地面，法海吃驚於她竟然不懂運氣自救，連忙甩去騰空咒，然而依是沒來得及。

只聽撲的一聲，小青摔入雪地，驚起霜雪如鵝羽。這向著兩邊急速濺開的積雪，忽地畫弧合攏，片片殘雪竟是化成翩躚白蝶……

法海心頭一動，卻是舒了口氣——既然還能作法，可見小青並無大礙。這紛紛揚揚的蝶群如裘如衾，將小青的身體影綽遮蔽，是以法海得以落近地面。

溫莎閉著眼。

她倒不是真的慌張中忘了施法自救，而是想要略微試探法海真意。法海的騰飛咒雖來不及生效，卻是起了緩沖作用，是以溫莎摔得並不厲害。她只是冷，冷得快要睡著。

一只蝴蝶撲扇著翅膀落在她的唇上。

“你是不是氣我不夠認真啊？”

那只蝴蝶款款飛凱，她也隨之睜眼。

法海聞言劍眉倒豎：“蛇妖，休要一派胡言！”明明有言在先，你自應當盡力……盡力……

“你不要皺眉，我害怕……”

她伸出手臂，那手臂從蝶群中探出，食指指尖浮在半空，似要抹平他眉宇。

法海喉頭一哽，竟然說不出話來。

卻見一只蝴蝶懸落在她的指尖，靜默收翅，她便癡癡地望著那蝴蝶道：

“法海……我冷……”

法海的心，便如那西塔琴輕輕一顫，繼而波瀾不已。

她的手可真涼。

法海的心卻是柔暖的。

他走進了蝶群，那白如夢幻的蝴蝶在他身後難以消散。

溫莎躺在雪地裏笑了笑，她側臉去看鋪陳的黑發，那發梢上的水跡竟未曾結冰。她用手卷了一縷黑發，卷得緊緊的，那黑發擠出水來，待掉到雪地上，便變成了冰珠。

她將卷了黑發的手往外拉開，眼睛卻斜睨向法海。

法海松了手，她的手滑下她的掌心，她的手指偷了他的溫度，微微有點暖。

她便用那微微暖的指尖捏住他的指尖，然後往下輕輕拉了拉。

觀自在菩薩，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，照見五蘊皆空，度一切苦厄。舍利子，色不異空，空不異色，□□，空即是色……

是故空中無色，無受想行識，無眼耳鼻舌身意，無色聲香味觸法，無眼界，乃至無意識界……

無意識界……

當真如失去意識般。

然而所去豈是佛境？還是阿鼻地獄……

縱然是地獄，這業火，卻是如此美妙……

若這是地獄，還有人願求得輪回往生凈土嗎……

法海的唇蹭著溫莎的唇，只是他不得妙門，只是幹燥地來回地廝磨。

溫莎笑了笑，伸手攬住他的脖頸，伸舌在他唇間輕輕一舔，法海便頓悟般伸舌追逐而來……

交纏的肢體翻滾見，袈裟鋪展，僧衣脫落……溫莎隔著佛珠撫摸法海的身體……佛珠便一寸寸碾過他灼熱的肌膚……

法海撩開佛珠，雙臂勒緊溫莎……

隔著胸膛，可以感覺到他躁動的喘息。

企圖攥取主動權的笨拙的狂熱……

生硬的動作弄疼了她，卻是絲毫推不開……溫莎便趴在他耳邊低低呻-吟，繼而撫摸他背脊的手指裝作動情地劃破他的肌膚……

想讓他疼，卻聽到他壓抑的喘息，和倉促的沈吟……

他的進攻不容拒絕，潛意識裏卻仍有點害羞，升起袈裟蓋住兩人的交gou處……

俄而乾坤顛倒，溫莎熨偎在他胸膛，雙手捧著他的臉兒，細細地吻他初現剛硬的下頷……即使不動，他急促呼吸帶來的腹部的起伏，也撩起一陣騷動……

便見那幾欲成冰的雪，在他身下濡化開去……

無數次，法海都以為他要看見絢爛的星空……

是白雪。

已經小了，還在下著。

小青怕冷地偎在身邊，她枕著他的手臂，他的手臂因為彎攬著她，拱出形狀漂亮的肌肉來。

紅色的袈裟，黃金繡線，蓋在她的腰際，襯著那溫玉肌膚，十分明媚好看。

法海怔怔地望著天空。

這無風中的雪竟是筆直地落下來，點點沾白了他濃黑的眉。

這多麽像是一場夢境，然而冰雪的寒冷與身側的嬌軟都是如此真實。

法海支起身，神情怔忪地望著小青，她依然昏昏睡去。蛇類便是這樣怕冷的，即便道行高深，遇著如此寒冷境地，也怕要瞌睡連連，道行淺些，恐怕要找地方冬眠了。

她乖順地閉著眼，期間本能地將額頭貼到他的腰側取暖。

睫毛纖細地垂著，沾了一點雪星，竟然和醒時的嬌媚不同，顯出純凈來。

法海看著她的側顏，良久，竟落下淚來。

他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雪峰，忽而清嘯一聲，卷袍縱天而去。

溫莎被第一縷春光照醒，淺淺打個哈欠，竟有點不知今朝何夕。她揉了揉眼睛，才軟著腰坐起來。地下的雪還沒融化，溫莎卻並不覺得冷。低頭一看，便看到了一件袈裟。

是以想起和法海的種種，只是睡得太久，一時竟覺得恍若隔世。

她看了看那袈裟，想到說不定法海能感應到，萬一哪天看她不爽了，念個咒用袈裟把她捆了實在不妙，便丟了那袈裟站起來，搖身變出青衫來，再掐指算了算白素貞的方向，便向那邊飛去。

她掐算之法並不準，是以廢了好一會功夫才找到白素貞所在。

只是彼時白素貞已有孕在身，亦和許仙重新開始。白素貞不喜溫莎留下，只是礙於有“仙草”之恩，也便不開口。

時間久了溫莎也頗覺無趣，再者許仙既然對她有意，她也自然應當避嫌。便和白素貞辭別。

臨行前，白素貞將那佛珠繞在溫莎手上：

“小青你也長大了，姐姐不便留你，但你記著，姐姐永遠是你的姐姐。”

“你如今有身孕，還是將它留下保險……”

溫莎欲把佛珠摘下給她，被白素貞撫掌制止：

“這佛珠與你有緣，我若強留反倒生禍。”

白素貞既已這樣說，溫莎也不好強求，她和白素貞一聲道別，便瞬移離去。

此時正是大宋年間，雖然孤零零一人不知從哪裏去，但總歸有個暫時的樂趣可以尋。梨園茶樓酒肆……溫莎都逛了個遍，也不免此次大宋之行。

她是樂得清閑，有人卻苦不堪言。

卻說那日，法海離了小青，回到金山寺。

欲求誠心念佛，卻是日日被心魔所糾纏。

此時他默念心經，欲求萬物皆空，卻是感到小青的手在撫摸他的臉頰。

法海……

那輕盈如雪的呼喚，帶著凝滯的白汽，微微凍紅的鼻尖，雙眼仿如霧又仿如無比明凈地望著他……

汗水沁出法海的額頭，小青的手如實質般探入他的僧衣，蛇鉆洞般往下滑……

他累汗的胸膛，他灼熱的小腹，還有脹痛的……

“不要——！”

法海猛地睜開眼睛，汗水簌簌從下頷掉落。

“法海，你怎麽出了這麽多汗……”小青跪在他身邊，撚著袖子輕輕替他吸汗，法海怔楞地看著她，只見她目光溫柔，唇色櫻紅。

法海魔怔了般凝視著她的唇：

“小青……”

他低下脖頸，向著那淺笑輕盈的女子靠去……卻突然間，眼前的女子已消失不見。又聽見哢嚓一聲，那神龕中的佛像竟然是從中斷裂，在地上摔成六塊。

佛的半邊臉朝著法海，那只剩半邊的笑，仿佛透出諷刺來……

法海，你身已犯戒，心亦入紅塵——

仿佛在這麽嘲諷著。

你心中已無佛。

法海心頭震動，已而恢覆神智，便用意念追尋小青，卻探見那袈裟空空落落，寂寥地鋪在雪地。想要最終小青氣息，卻也因距離太遠而不得。法海心頭一刺，繼而眼中浮現癲狂之色——

是她，害他破了色戒！是她……

那一刻心中竟是十分狂亂，只想著，殺了她……痛苦得只想殺了她！

第一次見到她，他動了欲。

第二次遇見她，他動了情。

第三次遇到他，他失了身。

若是第四次遇見，卻是會發生什麽……

法海站在山崗上，低垂著視線往下看——

小青正半身潛在山間清泉中，款款向著岸邊游去，繼而雙臂攀上了岸，半身探出水面，繼而低下頭去銜那草間的蛇莓。她瞇了瞇眼，似是十分享受。

二十年修佛，一朝功虧於潰，他應當恨她的。

他因她日日受折磨，她卻將他拋於腦後，他應當惱她。

然而那滔天的殺意，卻是在見到她那一刻煙消雲散……

他看她捧著臉兒聽葉動鳥鳴，忽又拍手嚇藏在草間的□□，見對方賴著不動，又非把它戳得跳起來……

清風吹著她的發，水波繚繞在她身邊……

他只覺得那日夜煩躁的心竟然空靈安靜下來……

那顆心，原來竟是，看著她，便覺滿足。

~END~

青蛇

導演：徐克

演員：

溫莎

王祖賢

趙文卓

時光剪輯師：legs

~END~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感謝天空桑的地雷 麽麽噠

下卷想寫寫看 歌劇魅影 明天擼大綱

我本來想把男主變成真的鬼魂的……看到結局又被男主狠狠萌了一下……話說寫 歌劇魅影有一個很苦手的細節……那就是 主角龍套全部說話說著說著就唱起歌來惹 這讓溫姐姐怎麽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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